【牧春】暗夜猎杀曲
哎呀呀朋友们啊， 牧春真是太好嗑了。
枪手X前哨的AU， 攻守无差，9千一发完。
感谢Maki和春田田，让我这个五十多的老年人，久违的拥有了创作激情...
错误都是我的，美好属于他们。
祝您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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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穷奢极侈纸醉金迷的夜宴结束时，天空中落下了第一滴雨。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走出酒店，三三两两地告别，涂着赤色指甲油的白嫩细手轻轻挽在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的腰间，分不出有几分是真情，有几分是假意来。
在和酒店隔了两个路口加一个拐角的位置，有一家临街的咖啡馆。因为建在远离商业区的路段，生意一直都比较冷清，今天也早早的关门打烊了。
最后一个服务生在做好清洁后锁好店门下班回家，此时，店里空无一人。
——或者说，本该空无一人。
穿黑衣的男子安静的半蹲在二楼临街的窗前，五官隐藏在帽檐里，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正透过狙击镜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街道上驶过的车辆，他的眼神冰冷而专注，让人联想起冰原雪地上即将对猎物发起攻击的狼。
男人开口，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喂，Maki，还要多久呀。”
“两分钟，” 耳机里传来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目标已经上车了，集中注意力，车子驶过咖啡店的时候就可以开枪，你有十五秒。”
“七秒就够了，” 枪手的嘴角勾起一个顽皮的微笑，“Maki，你可不要小看我。”
耳机里的声音停顿了两秒 ， “前辈，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俩在澳大利亚做任务那次。某人不但失手没有打中目标，反而暴露了自己，最后还让我被迫跟着你逃亡，在太平洋上足足漂了七个小时的经历。”
春田创一简直可以想象得到自己最好的搭档在几百米之外的电脑前说这句话的样子。 配上标准的 “对春田前辈专用嫌弃脸” ， 边摇头边说 ： “反正，我可还是记忆犹新呢。”
“喂，那是我第一次和牧一起出任务好不好，发挥失常也是情有可原的。” 脸慢慢的红起来，他小声辩解到。
耳机里传来愉快的笑声。 “提醒你不要骄傲，枪手先生。”
“再和我说说这次目标的情况。” 春田的声音认真起来。
“富坚一郎，被称为黑幕中的政治家，贪污了五个亿，已经确定下个月就要潜逃到东欧去了。”
”没有抓到他的把柄吗？“
“没有，负责为富坚管理财务的三个秘书都在被捕前突然自杀了，检察院没有找到任何确凿的证据。”
“嘛，那还真是难办。” 春田像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这就是需要我们出场的时候了。” 牧说， “注意，目标乘坐的车辆拐弯了，还有二十秒。“
“因为贪图金钱而丢掉了性命，有点可惜。”春田摇摇头，他的心跳渐渐加快，手却依然很稳。
“不仅仅是这样的，你知道他还对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做了什么吗 ？ ” 耳机里温柔的语调变的冰冷， 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厌恶：
“他们家的女仆们在私下说， 夫人和小姐都太可怜了，即使在夏天也还穿着长袖，她们身上的淤青就从来没下去过。“
牧凌太话音落下，春田扣动了扳机。
子弹击碎车窗的那一刻，四周瞬间安静下来。车后座上的男人应声倒下，他挣扎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从瞄准到开枪只用了五秒，春田知道牧透过监视器也能看到。
一滴水珠打在半开的窗户上， 那场迟来的雨终于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春田还维持着射击前的动作，喉咙里似乎有隐隐的猩甜，他闭上眼睛，活动下喉头，试图咽下奇异的不适感。
“命中，目标确认死亡。” 牧的声音传过来。
春田点点头，开始把狙击枪拆分装盒。他做的很慢，有条不紊，甚至带着一丝从容。激烈的心跳正变得平缓，飙升的肾上腺素褪了下来。每次任务完成后，他都会感觉到短暂的抽离，他与真实的世界似乎被看不见的屏障所分隔开。
“春田前辈？“ 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熟悉又让人安心的温柔：“都结束了，现在从后门离开，我来为你引航。”
春田缓缓呼出一口气，搭档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站起身，背上枪匣，转身离开。
”Make，我好饿，晚上能不能吃蛋卷？“
“好啊....你想吃甜的还是咸的？”
”咸的，还要金枪鱼沙拉。”
“不做，做起来太麻烦了。”
“咦.....这次我会给Maki打下手的，做嘛做嘛～”
……
雨越下越大， 冲刷掉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戴兜帽的男子脚步不停，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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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轮改刀切开，填上黄瓜和乳酪。 热锅里放一块黄油，等黄油滋滋融化的时候倒进一小碗玉米，最后加切好的菠菜炒出香味， 鸡腿肉是昨晚就腌上的，临进烤箱前又涂了一层蜂蜜和照烧酱。烤面包机里放着白吐司，烤到表面微微发黄。
春田被食物的香味唤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今天是周日，没有什么要紧的任务，他也就放心的睡过了头。 翻过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上有两条千珠发来的语音，还有舞舞提醒他下午和牧在表参道附近踩点的短信，便没什么其他的了。
等他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乱发从房间里出来，牧已经在厨房忙了半个小时。
“Maki，好香啊，今天吃什么？”
”啊，春田前辈你醒了。“ 牧回过头，他正围着围裙，偶尔用汤勺搅一搅锅里的奶油蘑菇浓汤，”做了照烧鸡腿肉和清炒玉米菠菜，洗了手就过来坐好。“
春田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点点头，奔去洗漱了。
一切都预示着这将是个美好的星期天。
吃过早饭，他俩一起出门。
因为只是非正式的踩点，加上去的是繁华的商业区， 两人都是一幅悠闲逛街的打扮。牧套着洋红色的线衣，春田穿了灰色的外套和靴子。他们走在一起，偶尔打闹两下， 牧是很好看的那种长相，加上春田个子高，免不得要惹得路人去看。 等到走远了，才想起发出一两声：“年轻真是好“ 的感叹。
两人正走着，牧忽然停下来。
“Maki？”
“前辈，你看。” 他示意春田。
不远处的路边有个小女孩正哭的伤心，手里紧紧握着的冰激凌已经化了。奶油顺着她紧握的小手往下淌，路人行色匆匆，竟然没有一个停下来。
“你怎么啦，妈妈呢？“ 牧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蹲下来。
“妈妈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小女孩哭的更厉害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春田心领神会的点下头，快走两步离开了。
牧从包里拿出一包湿巾，帮她擦擦脸蛋和手 ：“别哭啦，我们一起在这里等妈妈，顺便等那个哥哥去给你买新的冰激凌回来，好不好？“
他笑着指指春田离开的方向，小姑娘含着眼泪点点头。
不一会，春田捧着三个冰激凌跑回来，小姑娘的妈妈也焦急的出现了。千恩万谢的接过自家孩子，还坚持一定要塞给春田买冰激凌的钱。
等到孩子妈妈把舔着香草冰激凌（并还在抽泣的）小姑娘领走，春田把那只树莓味的塞给牧 ：“快吃，不然要化了。“
“好酸。” 牧咬了一口，嫌弃的皱皱眉头。
“咦，不喜欢吗？我明明特意挑了个和你今天毛衣颜色相配的口味…要不要和我换？“
“…..前辈，你是不是傻？”
早春的东京时不时会下几场小雨，今天却是个明媚的晴天。 牧不太喜欢下雨的日子，他有时候会和春田惋惜雨水糟蹋了樱花，春田会用这点笑话他。 毕竟，谁能想到，行业里最专业冷静的前哨会是个爱惜花草的温柔青年呢。
牧被组织调来和春田搭档是两年前的事， 当时和春田搭档的前哨刚刚在一次交易中被对家杀害。 春田的前搭档是领他入行的黑泽武藏前辈，对春田心培养，恩重如山。春田失去理智般的一心想为前辈报仇，好几次差点要出事， 直到负责后勤的武川主任实在看不下，把他揪到老大家让老大教训一顿才稍微清醒起来。在那之后不久，牧调过来，成为了他的新搭档。
春田本来就是十分有天赋的枪手，黑泽前辈又教给他很多。牧冷静细心，心思缜密，他们渐渐成为了行业里最出色的一对组合。
而此刻，这对行业里最出色的组合正坐在表参道的樱花树下，一左一右的吃着冰淇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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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田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声，是武川主任的短信。
他掏出手机来看，看不出什么语气，只有简洁的一行字：
——速来天空本部。
春田愣了一下。
两秒钟后又是一条。
——自己来。
“怎么了？” 牧察觉到春田神色的变化，抬起头，轻声问道。
“主任叫我现在去本部，现在就去。” 春田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嗯。“ 牧想了想，随即点下头 ”那去吧，看看主任怎么说。“
”那你呢？“ 春田磨磨蹭蹭的站起来，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放心吧，踩点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牧露出一个笑容。 ” 都看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顺便买点牛奶。”
”嗯，家里的牛奶确实该买了….“ 春田想着，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没由来的感到心里一慌。他转头叫住正相反方向走的牧 ：”Maki！”
“前辈，怎么了？“ 牧回过头，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睛，有点不解的笑着看他。阳光穿过樱花的影子洒在他身旁，像一层流动的羽衣。
春田愣了一下，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Maki, 有一片花瓣落到你肩头了。”
组织的本部位于商业区的一栋写字楼， 平时伪装成不动产公司的样子， 春田到的时候主任正在忙，他就帮着还在加班的亚纪搬了几个箱子，之后便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发起呆来。
春田和牧所在的部门，是“组织”名下的一个半隐蔽的团体。除了少数几个成员，很少有外人知道。
老大，黑泽前辈，负责后勤的武川主任和栗林，整理信息以及联络的舞舞和亚纪，然后就是负责行动的前哨和枪手——牧凌太和春田创一。 他们听从组织的命令杀人。 有些是为了正义，有些则是单纯的为了钱了。
很多次了，在郊区的汽车旅馆里，在红灯区，在邮轮上，他们沉默的游走在白黑之间。狙击镜下的目标是最大恶极的凶手，以及看上去毫不起眼，温良的普通人。
有多少次了呢.....扣下扳机的次数太多，春田有些记不清了。
他们所在的团体，名为 “天空” 。
真是讽刺啊，明明干的都是些坠入黑暗的勾当，却是以自由和光明之名。
不过.....如果是和牧一起的话，这样也不错。
他正想着， 穿着整齐黑色西服套装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武川主任对春田点点头，也不坐下，把一个档案袋推到了春田面前。“ 新任务。”
“咦......新任务？这么快。“ 春田有点吃惊。“很急吗。”
“很急。 你们现在手里那个先不用做了，我已经交给了别的组。” 武川主任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黑框眼镜下是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春田一愣，随即认真起来。他拿过档案， 里面的资料很薄，轻得像一个梦。
他把档案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第一页的纸上只有一行字，简单明了，不带感情。 却让春田在看到的一瞬间血液凝结成冰，呼吸暂停。那行字写的是：
寻找机会，做掉牧凌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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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他记得自己愣了很久，埋头深呼吸了几次试图保持冷静，出口的声音却如同干涩的琴弦。
“看看这个人你还记不记得。” 武川递给他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拍得并不好，显然是偷拍的，照片中的两个人都并不知情。 左边那个人神色慌张，是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春田当然记得他，前辈被杀害那天这个人也在现场。 他正紧张的从坐在对面的人手里接过一个档案袋，和春田手边这个很像。
春田点点头，他看向坐在小个子对面，正递给他东西的另一个人，那人有着好看的轮廓，额间的碎发挡住了一只眼睛，神情清冷。
”Maki……“ 春田喃喃地说。
“不仅仅是这一次。” 主任推推眼镜。“ 牧凌太给对家提供我们的情报已经很久了。 ”
“我不相信，Maki不是这样的人。” 他忽然感到一丝恼火，把照片推到一边。
主任在桌子上坐下来，俯视着春田，看了一会才说话：“是真的。”
”我不信。“ 春田一字一顿。
”恐怕由不得你。“
有一段时间他们都没说话，房间里的气压低极了。
武川静静地喝了口水， “春田，违抗命令的下场有人教过你吗？”
春田把脸别开。
武川叹了口气，语气温柔下来。”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还想替黑泽前辈报仇吧？ “
春田点点头。
”如果不除掉叛徒的话，我们这边就会有更多的人牺牲，下一个可能就是舞舞，栗林，亚纪…. “ 武川把材料收好装进档案袋递给春田：
”前辈会很开心的。“
春田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一下头， ”我知道了“
…….
春田没有回家，而是在家附近的那棵樱花树下站了好久，直到晚霞散去，月亮爬上枝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司的。 路上的行人热闹的从他身边走过，怀抱着孩子，身边挽着爱人。讲着没什么用的平凡琐事，每个人看起来都快乐极了。 他看着那些平凡世界的普通人，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我是谁，我在哪…..有没有人一起唱首小星星啊….
正当他沉浸在乱七八糟的迷思中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喂！春田前辈！”
他抬起头，抬头就看见一个由远及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青年，像个神迹一般的出现在他眼前。
“在家等了你好久....语音留言也不回....” 牧穿着蓝白色的居家服，额头上蒙了一层细汗，手里还拿了一件给春田的外套。 一看就是实在坐不住了从家里跑出来的。
春田这才回过神来， 摸摸口袋，“抱歉， 刚刚把手机拉在本部了….”
“这样啊….“ 牧松了口气，”前辈你也真是的.....“ 他忽然停下里，看着春田，再开口时音量比平时轻了很多 ：” 发生了什么？”
” 嗯？“
“你看起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狗。” 他皱起眉头，走近一步。抬头看着他。
“你才像小狗，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像那种短腿大眼睛的吉娃娃。” 春田想笑，语调的尾音却有些颤抖。
不能哭啊，至少不能当着牧的面哭，他疲倦的想。 然而身体却比什么都诚实，下一秒，像着一种近乎求生欲的本能，春田一把扯过眼前的青年的手臂，把他搂在怀里，牧愣了一下，也抬手回抱住了他。
牧的身体还带着青年人特有的温热柔软，却也有了成年人的清瘦挺拔。
春田把脸埋在牧的肩头，闭上眼睛，良久，小声的哭了起来。
温柔的晚风把樱花吹落。像是在安慰自己伤心的恋人。
＊＊＊＊
是个天气不错的日子。 东京今年早春的好天气似乎多的过了头。或许是因为如此，牧在耳机里的声音听上去也带着几分开心。
“前辈， 看得到我吗 。” 牧凌太坐在咖啡馆露天的椅子上，穿了杏色的西装外套，配墨绿色领带，一只手拿着咖啡，另一只手闲闲的搭在椅背上。
“没问题，可清楚了。” 春田轻声回答。
实际上，他并不希望能看的这么清。
“那么，干杯。” 牧笑着，举举手中的马克杯。
“总觉得你今天啊，特别的开心。” 嘴角被不由自主的带起一个弧度，心情沉重如春田也勉强的笑了起来。
“没办法，太久没出外勤了。真是怀念啊。” 牧抿了一口咖啡。
“Maki之前出过外勤？太狡猾了，你都没有告诉过我。” 一个伪装的很成功的春田式的大呼小叫。
“明明前辈也从来没有问。” 对方早有准备，回答的滴水不漏，游刃有余。
春田沉默了一下，这样的对话，不知道还能再说几句了。
这次的“目标” 根本不是坐在离牧五六米远的另一张桌子前的中年男子，而是牧。
一滴一滴的汗顺着春田的额头滴下来。 他想起武川主任的脸：“ 今天是最后的期限。”
“我小时候运动细胞比较发达，打过棒球也练习过跳水什么的，父亲建议说不如以后去出外勤。”
“咦，父亲？ ” 春田机械的调整着狙击镜的距离。
“嗯，你不是想听我外勤的事吗。” 对面的人停顿了一下，呼吸像是间奏中的节拍。
当然想听了，关于牧的一切我都很想听。
“后来也出了一段时间的外勤....前辈想不到吧，我的第一个搭档是武川主任，虽然严格的要命，不过他还是挺厉害的…..”
牧很少有这样东一句西一句说着往事的时候。春田忽然想起来，他也几乎从来没有问过牧在遇到自己之前有过怎样的经历，搭档过什么样的人。
他们认识两年，搭档两年，似乎从来都只着眼于眼前的琐碎。 家里没有鸡蛋和牛奶了，牧生病了，樱花开了，野餐，吵架，去看牧喜欢的画家的展览，给春田买衣服，樱花又开了....除了出任务， 几乎全都是这样的小事，忙忙碌碌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真好，如果可以，春田愿意一辈子把时间消磨在和牧有关的在平凡琐事之中。
他闭上眼睛。
“……但是，后来我不是遇到你了吗，就开始做前哨了。” 隔着电流和空气，牧的声音显得有点模糊，春田却听清了。
牧说。
——后来我不是遇到你了吗。
后来的你遇到了过去的我，过去的我遇到了后来的你。
这是什么狗血爱情剧的台词啊。
写出这样情节的作者，水平也太糟糕了吧。
春田在心里叹了长长的一口气，缓缓地把枪口移开了。
“前辈？”
太狡猾了啊Maki....我的生活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全都是你了。 杀手先生苦笑的看着他，连眼角都染上了几分柔情。
你拿着行李出现在我家门口，笑着说前辈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请多关照；你系着橙白条纹的围裙在厨房里切菜煮饭做玉子烧；你皱着眉头嫌弃我把家里弄得一团糟；你弯下腰安慰小朋友的样子温柔又帅气，连我都有几分嫉妒了。
对牧动手什么的…..从头到尾，就不在春田的选项中。
”Maki，“ 春田顿了顿，回过神来：自己好歹是个专业人士，刚才那番脑补真是丢人，
“相信我吗。”
“当然。” 察觉到春田语气中隐约的不对劲，轻松倦懒的表情从青年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积年累月的训练所换来的机警和沉着。
“那接下来仔细听我说。“
”计划有变，一分钟后会有一趟开往千代田的电车到站，你要赶上，坐到第三站，千珠会在那等你你。”
千珠手里还有一份离开日本的机票，和备用的身份证明，是早些时候春田拜托她帮忙准备的。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吗，那么你呢？” 牧不动声色的站起来，冷静的走入人流中。
春田没有回答。
”…..前辈？“
耳机那头早已没了声音。
牧猛地站住了，他站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上，听到一声极轻微的碎裂之响，
轻的好像早春夜晚，露水溅落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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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抗组织命令的下场是死。
黑泽前辈告诉过他，武川主任提醒过他。
春田不想死，他也不想让牧死。
注视着牧站起来走入人流后，春田摘下了耳机。像是刚刚经历了一次大考，交了卷走出教室，什么都不用想的愣了会神。
然后，他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来。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
他拿出手枪，睁大眼睛，凝望着东京的天空。
牧安全了，千珠会帮他离开。 组织这次肯定不会放过我了。还有前辈…对不起啊前辈，我最终还是没能帮您报了仇。
春田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枪，却忽然感到后颈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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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棉麻质的干净床单。竹条编织的落地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让人感到一阵舒适和安心 。
“你醒啦？” 有个元气满满的女孩子的声音问他：“渴吗，要不要喝点什么？”
春田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杯热茶就递到了他面前。
”这是.....“
”妈妈特制的紫苏茶，专门用来缓解头痛的。“ 她笑眯眯的说。
妈妈？ 春田各种摸不着头脑，心里有一百个问题，简直不知道该先问那个。
”那….麻烦了。“ 他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紫苏的味道很好，喝下一口连指尖都带上几分暖意。 春田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少女饶有兴致的看着春田把茶喝完，满意地点点头 ：“觉得现在能站起来吗？”
“嗯，没问题。”
她笑起来： “那，走吧。”
少女走在前面，带着春田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木质的地板看上去有些年岁了，却依然保养得当，人走在上面毫无声响。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院子里传来流水的声音，空气中有松柏的香气。 少女在一面格子门前停下来。
“到了。” 她推开门，领着春田走了进去。
房间里坐着两个人， 坐在上座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长者，他的体态略微有些发福，眼神中却透露出威严。 一个戴黑框眼镜，穿条纹西装的男子坐在稍微靠下的位置，正低着头喝茶。春田的喉咙紧了紧，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老大和武川主任。
春田很久没见到老大了，这位传说中的大当家平日里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春田上次见到他老人家还是因为被主任揪到老大家里骂。
哦，他说怎么从刚才起就感觉这栋房子这么熟悉，他又一次来了老大家。
这回可能不仅仅是骂了。春田愁眉苦脸地想。 这次的严重程度值得开一包水泥。然后加水和好，把他放进去，等凝固了，怒沉东京湾。
然而....神奇的是，房间里的气氛却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反而显得有几分诡异….
老大正沉迷于报纸，武川主任则认真的看着风景喝着茶，根本没人理他。
“那个....” 春田干坐了五分钟，内心os了无数句：老大，您一个版面已经看了快十分钟了，手举着不酸吗。还有主任....您杯子都见底了再喝就是嚼茶叶了啊喂，您二位已经生气到默认我是透明的了吗…
他硬着头皮说。
”我....“
老大咳嗽了一声，春田吓的一个哆嗦，不敢说话了。
房间门被拉开了，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裙的女性快步走了进来，她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了， 眼角也有着几分岁月的痕迹，可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却依然温润动人。
年长的夫人在看到春田的一瞬间愣住了。
是那种：”亲眼确认了别人捅了个巨大的篓子“ 的愣住。
她愣了几秒， 深深的吸了口气。
”小空和我讲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孩子在开玩笑，原来是真的？！“
夫人的语气激动的近乎咆哮。发火的对象却不是春田，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让那两个孩子怎么想？“ 她转身面对老大，扶额，脸上写满了心累。
“反正，你自己解决吧…我是不会帮你说话的。”
她无奈的用这句话作为收尾， 便转头去和春田说话了。
”你一定就是创一吧。 “ 她坐下来， 眼神里的怒火不见了，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错，真是个好孩子。”
接着又自顾自的皱起眉头，低声道 ：“太过分了，这次真是太过分了…..你说这个人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想出这种招数，又不是我们那个年代了....而且，武川竟然还帮他!？”
”那个…“ 从刚才起就一直处在迷茫状态的春田同学已经被绕到了云里。
就在这时， 门再一次被猛地拉开了，
是个好看的青年，他还穿着白天和春田分别时那套杏色的外套，明显是急着赶回来的，正扶着门微微喘着气。
小空眼前一亮：”哥。“
春田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不由得一愣，然后他猛地站起来，小声而着急地说，”不是让你去找千珠吗。“
他站定，对妹妹点点头，扫视了一下四周，没看春田，然后他转头面对老大。
“爸。” 牧对老大说。“ 请您来给我解释一下吧。”
…..
当老大还不是老大的时候， 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 和他搭档的是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姑娘， 她是枪手，他是前哨。
后来他们结婚，第一个孩子是男孩，第二个是女孩。
他很平易近人，也很谨慎，做事从不太绝对，上层信任他，晚辈们崇拜他。 好友黑泽武藏也常常来家里找他们夫妻聊天喝酒。等到长子十四岁时，他已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负责人了。
两个孩子都是他的心头肉， 他没想过让他们走自己的老路。 女儿喜欢画画，就请老师来家里教她。 女儿如一面明镜，单纯快乐的成长。但对于大儿子，他却总有些看不透。
五十三岁那年，他和黑泽一起成立了“ 天空”。
天空的本意是帮助政府处理官方不适合出面的 “极端事件’。 以此维持社会的平衡， 却在官僚的影响下变得激进，直到权利遭到了滥用。 而黑泽也因为试图反抗而被秘密暗杀。
这些变故，当时都被武川压了下来，本部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黑泽去世一个月后， 武川来找他：“有个小子，是黑泽前辈之前的搭档，最近很受打击。我把他找来，请您随便骂两句吧。”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叫春田创一的青年。
有点忐忑的，眼神里带着认真和迷茫，和牧年纪相仿的青年。
当然没有骂他， 俩人闷头喝了一夜酒。 直到都喝多了，一个被自家夫人拖回卧室睡觉，一个被牧扶到客房休息。
等到第二天他酒醒起来，春田已经回去了。 客房里留了字条，说谢谢前辈，说要回去自我反思。
他笑。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全家人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牧忽然认真的问他：爸，“天空” 是不是遇到危机？
他看了一会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孩子，已经比他以为的要成熟的多，聪明的多，也勇敢的多了。
“我来帮您，然后我们给前辈报仇。 ” 牧沉默了半晌，然后抬起头，眼里闪着奇妙的火，像是愤怒和悲伤的混合。
之后的一个星期。 牧被调到天空本部，成为了春田的搭档，并同时找机会打入对家，获取情报。
他们迅速磨合。一起做任务，出生入死。 另一方面，牧开始寻找对家的接头人，并成功和他们搭上了线。当然， 这一切，都是背着春田进行的。 战线拉得漫长，他们做了缜密的计划，对家也很狡猾。有好几次在关键时刻溜走。他有时会心疼儿子的辛苦， 但牧是认真的人，决定好的事情就要认真去做，从来不抱怨什么。
渐渐的，夫人还是察觉到了牧的变化，他瘦了，爱笑了，老是走神，有时眼睛里亮晶晶的，有时候那光又暗淡下来。
他和夫人去问小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外加威胁不说就克扣零花钱， 女儿憋了半天，吞吞吐吐的蹦出了几个字：我哥没啥事，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再一问， 得， 不是别人，正是春田那小子。
他眼前一黑， 夫人则差点要笑岔过气去。
凭什么呀，春田那小子哪里好了！酒量不太行，粗心又大意，还很爱哭…
他想不通，不但行不通，还很生气。
夫人松了口气，回房间看书去了。 他不行， 他倒要看看抢走他家宝贝儿子的臭小子，到底是什么德行。
…..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么个破法子来考验他。” 夫人扶着额，一脸不忍直视。
”你爸当年也是这样考验我的。“ 老大还藏在报纸后面，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心虚。
”爸， 时代变了好不好， 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家族传统....“ 小空也插话到。
”那个….“ 一晚上都在被各种人打断的春田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来解释我来解释，“ 小空抢话到 ：” 我爸，是想我哥交给值得信任的人啦， 所以让主任编了一个任务交给你， 想看你会在复仇和我哥之间选哪个。 然后你就...选了我哥。“ 小丫头把自己的脸先说红了。
春田还在蒙。” 所以Maki并没有背叛组织，他没事了，我们还是搭档？“
夫人拉住他的手：“当然啦，Maki以后还要拜托你照顾呢。”
春田呼啦一声扑倒在地上，声音里带着颤腔：“太好了....呜呜呜Maki你不知道我这两周有多难办…不过现在这样真是太好了。 ”
一直没开口的牧说话了，他低着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爸，你这次太过分了，请给前辈道歉。而且，我也不需要春田前辈照顾。“
他顿了顿。 “这件事给前辈添了太多麻烦，我明天就从前辈家里搬出来。” 他说完，站起来转身就走。
所有人都愣住了。
” 啊…是这样的。“ 春田坐起来，眼眶红红的。“说到照顾，并不是我在照顾Maki，而是Maki一直以来在照顾我。” 他站起来，走过去拉住牧的手，牧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
”如果说麻烦的话…我才是一直制造麻烦的那一个。” 他看着牧，小声的说。“别走，求你了别走，我需要你。“
”如果前辈担心没人做饭洗衣服的话….“ 牧还是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那些，我以后也会帮忙的。“ 春田着急的打断他。 ”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的不是会洗衣煮饭的人，而是Maki。“
牧这次终于抬头看着他。
春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有多好看啊，像是装着整条银河系的星星。
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 ： ”我喜欢Maki，可我这么晚才意识到这一点，真是对不起。”
全世界，最最喜欢的人就是Maki。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老大，夫人，小空，请把牧交给我吧！…..拜托了！“
半晌，无人出声，小空最先反应过来：“好的啊当然没问题…….我哥以后就交给你了！”
夫人欣慰的笑起来，快步走过来拥抱他俩：” 那这样的话，我就又多了一个儿子啊。“
老大放下报纸，看起来快哭了。
角落里的武川主任虚弱地说：我反对这门婚事....
对不起了主任。
反对无效。
……
后来呢？
后来他们一起给黑泽前辈报了仇，带领 “天空” 走向正轨， 又过了几年老大退休，春田和牧一起成为了组织新的头目。然后就是按部就班的结婚，蜜月，他们领养了一只狗，本来是想养吉娃娃的，因为牧的坚决反对，就改养约克夏了。
再后来啊，他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春天，有的像这年春天一样美好，有的比这年春天还要美好。
不变的是，在每个春天，花瓣和阳光都会一起撒下来，落在爱人的肩头。
END.
